黃煥宗
」 黃文基 林務局 黃漢 黃煥宗 國有地官員逼死我爸1/林務局「追殺式」討祖傳土地 他被折磨70年自戕抗議
南投日月潭今年3、4月遭逢大旱,蓄水量僅剩1成,被遺忘了200年的潭底遺跡及清朝古墓也重見天日,原來潭底大部分土地是清朝年間的黃氏家族所有,黃家在日治時期被迫搬遷,國民政府來台後,又始終不給他們土地使用權,林務局還在2006年將他們居住的土地登記為國有地,雙方纏訟10多年,黃家成員黃文基因此不堪心理壓力,上月底自戕抗議。日月潭今年3月遇上難得大旱,清朝道光年間的墓碑也在沉沒200年後現身,證實黃家人曾在潭底居住。(圖/翻攝自日月潭一等高臉書)9月1日上午,本刊抵達位於日月潭邊的黃家,莊嚴的靈堂上擺放著滿滿花籃,代表各界對黃文基離開的不捨與心痛,而黃文基在遺照上笑得安詳,其3個子女卻仍淚痕未乾,更心疼父親生前所受的種種委屈。「我爸爸被林務局折磨太多年了,他說他死也要死在自己家土地上。」黃文基次女黃齡鋒表示,在事情發生前,父親便不斷表示身上多有病痛,但去醫院檢查後都沒發現異樣,全家上下知道爸爸心緒不佳,幾乎24小時都有人陪在他身邊,但案發當天他藉故支開家人約10分鐘,便在房內發生憾事。黃齡鋒提到,他們是清朝官員黃漢的後代,清朝時期還居住在如今的潭底位置,直到日治時期,日本人強行徵收黃家土地,他們被迫遷徙到如今的水社梅荷園附近,國民政府來台後,並沒有將土地還給「老黃家」,祖父黃煥宗為讓家族有棲身之處而與林務局簽訂租約;1970年代黃家土地被新建道路穿越,所以又再自行舉家往旁邊遷移,離開了原本的租地範圍;2006年時政府不顧使用現況,逕自將該處登記為國有地,自此即與黃家爭訟不斷。黃文基三子黃鍾賢拿出清朝政府頒發的墾照,和日治時期的地籍資料及戶籍資料,如今卻被判要拆屋還地,讓黃家人難以接受。(圖/張文玠攝)「阿公為了有個地方住都忍了,阿爸也在這樣的噩夢中長大。」黃齡鋒提到,將近70年間,林務局三不五時就會來找麻煩,黃家位處旱地,林務局卻要求種植屬性不符的作物,再不然便是挑剔拓建的遮雨棚等設施,隨後便會「指點迷津」,要他們送錢給哪個「有力人士」,官員便會安靜一陣,缺錢時再上門。黃家人沒想到超過一甲子的忍耐換來的竟是趕盡殺絕,林務局在2006年時將他們居住的土地登記為國有地,並展開長達15年的司法攻防,先是提出竊占國土的刑事訴訟,檢察官考量黃家的歷史淵源而不起訴。林務局隨後提出民事訴訟,即使黃家人提出清朝的墾照、日治時期的地籍資料和戶籍資料,但這些證據在法官面前皆不值一提,法官認定土地為國有地,黃家是違法占用,一審判定須拆屋還地,黃文基也因此心灰意冷,走上絕路。原墾農黃文基因與林務局纏訟多年心力交瘁,上月底輕生抗議,其3子女帶著父親遺照回到日月潭邊,希望相關單位能看到爸爸的血淚控訴。(圖/張文玠攝)「這裡就是我們的家,原墾農想在自己家住為何這麼難?」黃齡鋒含淚表示,其實他們早做好「最壞打算」,弟弟也已經貸款買了新房子,但爸爸不捨祖先基業而不願離開,用生命作為代價抗議,希望相關單位能看到父親的血淚控訴,留給他們這些「原墾農」一條活路。林務局表示,對黃老先生的離開甚表遺憾,但根據黃家提供的證據,他們在清朝和日治時期只有土地的耕種權而非「所有權」,而黃家早年的確曾與林務局有過租約,但符合《國有林地墾地補辦清理作業要點》規定的部分不在此次拆屋還地範圍內,林務局是因黃家人後來又再擴建才要求他們拆屋,法院一審已判決要還地,預計9月二審開庭,林務局將會尊重法院判決結果。
官員逼死我爸2/被徵收168個足球場換日月潭發電廠 他家卻無處可落腳
日月潭發電廠在台灣經濟擁有重要地位,是促使我國進入工業社會的關鍵,其背後卻藏有南投黃家人的斑斑血淚,據悉,黃家在日治時期犧牲約168個足球場的土地,換來日月潭發電廠近百年來的榮景,如今黃家人卻被趕到無處可落腳,黃家後代黃文基更因林務局不斷逼迫而在日前輕生,讓黃家人難以接受。本刊調查,黃家先祖黃漢在清朝乾隆時期就來台開墾,被任命為化藩六社通事,主管如今的埔里、國姓和魚池三城鎮,也就是如今通稱的水沙連地區,主要負責農業和與原住民溝通事務,相當於4分之1的南投土地都在黃漢的管轄範圍內。黃家先祖黃漢在清朝時擔任化藩六社通事,主管如今的埔里、國姓和魚池三城鎮,相當於四分之一的南投土地都在黃漢的管轄範圍內。(圖/張文玠攝)「我的祖先那時候是住在潭底,有戲院有書院非常熱鬧。」黃文基次女黃齡鋒提到,當時水沙連一代在黃漢的管理下可說井井有條,當地居民墾出良田無數之外,各種文教藝術活動也欣欣向榮,而日月潭在今年3月碰上難得乾旱,潭底遺蹟在被淹沒200年後終於重見天日。南投縣日月潭無償徵用民地轉型正義學會會長黃進昇表示,日治時期時,日本人為興建電廠而以「寄附、贈與」為名強行徵收黃家土地,當年日月潭面積僅5.75平方公里,如今全潭是8.27平方公里,也就是有120萬平方公尺土地沉在潭底,相當於168個足球場大小。南投縣日月潭無償徵用民地轉型正義學會會長黃進昇統計,日月潭底共有120萬平方公尺土地是黃家的,相當於168個足球場大小。(圖/張文玠攝)黃家人的犧牲換來了台灣經濟的繁盛,日月潭發電廠是當時亞洲最大、世界第八的發電工程,全盛時期曾提供全台灣3分之2的電力,是台灣光復後進入工業化社會的關鍵,台大教授林鐘雄就曾盛讚「如果沒有日月潭水力發電,臺灣就沒有現在」。日月潭發電廠風光無限,黃家人卻被迫遷徙到如今的水社梅荷園附近,國民政府來台後,曾開放1個月時間讓全台人民去登記土地,但當時正值228動亂時代,且埔里位處偏鄉,各項資訊皆不發達,消息傳回來時早已過了期限,黃家只好向林務局簽訂長年租約,只求能有個地方能安身立命。日月潭底在清朝年前曾居住約200戶人家,他們因日本人要興建發電廠而被迫遷徙,3月大旱露出的遺跡讓那段歷史重見天日。(圖/讀者提供)林務局卻在2006年時將黃家人的居住地劃為國有地,並要求黃家拆屋還地,黃家在一審判決中敗訴,黃文基也因此身心俱疲,於上月25日輕生抗議,黃家人如今只盼政府能「高抬貴手」,別讓父親走後仍死不瞑目。林務局表示,對黃老先生的離開甚表遺憾,但根據黃家提供的證據,他們在清朝和日治時期只有土地的耕種權而非「所有權」,而黃家早年的確曾與林務局有過租約,但符合《國有林地墾地補辦清理作業要點》規定的部分不在此次拆屋還地範圍內,林務局是因黃家人後來又再擴建才要求他們拆屋,法院一審已判決要還地,預計9月二審開庭,林務局將會尊重法院判決結果。
官員逼死我爸3/缺錢就來找麻煩 原墾農女兒控:把我們當肥羊宰
南投縣魚池鄉原墾農黃文基不滿林務局多年來索討祖傳土地,上月底選擇輕生抗議,黃文基次女黃齡鋒控訴,林務局長期的「追殺」行動讓父親身心俱疲,官員早年更時常上門「找碴」,要求父親給「回饋」,父親送錢送車只求能保住自己的家,如今卻被判拆屋還地,在心灰意冷下才會走上絕路。黃齡鋒表示,其祖先原本在日月潭擁有大片土地,日治時期因興建發電廠而被迫搬遷,國民政府時期並未償還土地,不識字的祖父黃煥宗因而以造林為名,與林務局簽訂租約。黃齡鋒提到,黃家所在的土地屬於旱地,只能栽種果樹等經濟作物,但林務局每次來便開始挑東揀西,稱阿公和父親沒有盡到保育職責,而在違建觀念還不興盛的60、70年代,官員更是不時會來找麻煩,指他們擴建的遮雨棚等設施不合規定,裝腔作勢的要將租約收回。黃家被判拆屋還地,黃文基三子黃鍾賢(左)其實已買好房子要奉養父母,但黃文基不捨祖宗基業,上月底輕生抗議。(圖/讀者提供)「官員不直接收鈔票,會說你去找誰,他『很厲害』,能幫你們解決問題。」黃齡鋒回憶,長輩們怕土地真的被收走,對官員都唯唯諾諾、不敢反抗,官員們則會假意要「指點迷津」,安排他們去找某位有力人士「想辦法」,塞錢塞禮後便會安靜一陣子,等下次哪個大官缺錢再來找麻煩。「我們家那時候連車都送了,爸爸才很不甘心。」黃齡鋒提到,家裡以前是賣伴手禮和給觀光客的點心,當時主要是日本遊客,父母半夜看到遊覽車來就要起來煮湯煮魚丸,一碗一碗的攢下積蓄,看起來生意興隆,其實也就圖個薄利多銷,卻也因此成為官員眼中的肥羊,這也早已是南投當地「不能說的秘密」。黃家祖父黃煥宗在不識漢字的情況下,與林務局以造林為由簽訂租約,卻就此成為官員眼中的「肥羊」。(圖/讀者提供)黃齡鋒說,爸爸退休後,家裡人幫他安排一個香腸攤,讓他可以烤烤香腸、跟客人聊聊天,每次講到這段過往,他的心情都會沉重很久,原以為司法會還大家公道,沒想到最終仍落得要拆屋還地的下場,爸爸也因此走上絕路,希望用生命對這個「只許州官放火」的社會抗議。林務局表示,對黃老先生的離開甚表遺憾,但根據黃家提供的證據,他們在清朝和日治時期只有土地的耕種權而非「所有權」,而黃家早年的確曾與林務局有過租約,但符合《國有林地墾地補辦清理作業要點》規定的部分不在此次拆屋還地範圍內,林務局是因黃家人後來又再擴建才要求他們拆屋,法院一審已判決要還地,預計9月二審開庭,林務局將會尊重法院判決結果。黃文基退休後在家人的安排下擺攤賣香腸,並時常與客人談到被家族被欺壓的過往,他最終則選擇以生命抗議。(圖/讀者提供)
官員逼死我爸4/日月潭年商機百億 土地每坪百萬直逼北市蛋黃區
南投縣魚池鄉原墾農黃文基因不滿林務局多年來索討祖傳土地,上月底以輕生抗議,而日月潭是台灣重要觀光勝地,每年可賺進百億商機,周邊每坪價格更近百萬,直逼台北蛋黃區,黃家就坐落在日月潭旁,這也讓黃文基家屬懷疑林務局積極討地的動機恐怕不只是「復育林地」這麼單純。本刊調查,日月潭早已成為台灣觀光的重要代名詞,不論陸客、日韓還是歐美遊客都必定到訪,全盛時期年商機可達百億,新冠肺炎疫情反而促進國內觀光,當地飯店仍一間又一間的蓋,今年的地價更是調漲超過3成。根據南投縣政府地政處統計,魚池鄉日月潭伊達邵地區因位於熱門觀光旅遊區,考慮其公告現值偏離市價甚多,其中88地價區段從去年每平方公尺的1萬4500元調漲為1萬9000元,調幅31.03%。日月潭土地在觀光業興盛下水漲船高,每坪直逼百萬,而黃家土地鄰近潭區,也讓他們懷疑林務局積極討地的動機「不單純」。(圖/讀者提供)而日月潭長年發展觀光活動,附近的建地早已被發展到幾乎飽和,在成交量少的情況下,成交價也因此居高不下,伊達邵地區在2016年時有一處住宅區土地交易,當時每坪價格是105.7萬元,此後3年只有共6筆交易,直到去年因國內旅遊熱潮帶動買氣,當地房地產交易暴增10件,住宅區土地單價仍高達每坪98.2萬元。而水社碼頭是日月潭搭船遊湖的重要據點,多家餐廳、店舖、旅館形成的觀光商圈,水社碼頭的周邊房價並不沒有伊達邵高,最高「僅」71萬元,近5年間也只有11筆交易,但當中就有7筆是國有土地標售案件。「我爸生前最常說的,就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黃文基次女黃齡鋒提到,父親不滿大財團可以隨意開發,小百姓只是求個地方安身立命卻要被處處刁難,而黃家位於日月潭旁的「黃金地帶」有近600坪土地,如今日月潭房價居高不下,也讓他們懷疑林務局的「追殺」行動並不單純。林務局表示,對黃老先生的離開甚表遺憾,但根據黃家提供的證據,他們在清朝和日治時期只有土地的耕種權而非「所有權」,而黃家早年的確曾與林務局有過租約,但符合《國有林地墾地補辦清理作業要點》規定的部分不在此次拆屋還地範圍內,林務局是因黃家人後來又再擴建才要求他們拆屋,法院一審已判決要還地,預計9月二審開庭,林務局將會尊重法院判決結果。 林務局控告黃家占用國有地,提告刑事不起訴後,又提出民事拆屋還地訴訟,一審判決林務局勝訴。(圖/報系資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