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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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通家族起底1／「創辦人心肌梗塞」90年老藥廠變調 扯出土地糾紛及爭權
台中老藥廠明通製藥近期爆家族內鬥，今年本該開心慶祝90周年，卻因創辦家族張家二代為了爭經營權，一個月內兩度換董座，躍上新聞。CTWANT記者走訪起家厝及藥廠，訪問二房姊弟三人，起底以「明通治痛單」發跡的老藥廠故事，在創辦人張日通1980年驟世後，家族關係變調，不只上演奪權大戲，還扯出土地利益糾紛。8月30日，CTWANT記者驅車來到位於台中市中區平等街24號的明通行商旅，即是明通化學製藥（簡稱明通製藥）的起家厝，這間距台中火車站約700公尺的樓房，前身即為一層樓木製平房的明通製藥社。老藥廠遷往台中工業區新廠房後，起家厝於1979年改建為「明通大飯店」（現更名為「明通行商旅」），2021年並於同址成立「明通藥事文化館」，展示明通創立以來的中西藥品、寄藥包、廣播電視廣告影片、製藥器具等，館長為牙醫師張光發，他是明通製藥創辦人的小兒子。明通葫蘆標愛兒菜是許多長輩的兒時記憶。（圖／記者方萬民攝）提起張日通創業發跡的故事，台中老一輩人都知道，他是水堀頭農家子弟出身，這位放牛小孩到中藥行當學徒，先後娶了一對同母異父的姐妹花，在娘家西藥行、銀樓等資源援助下，從西藥成藥起家。採訪這一天，張日通二房五個小孩中的長女張順美、三子張光明、么子張光發現身明通藥事文化館，談起父親創業起家的往事。「我阿公阿媽生了15個小孩，後來養活9個，爸爸是長子，幫忙照顧叔叔姑姑，三叔（張西城）跟我爸差18歲，爸爸創業時他才二歲。」從小跟著媽媽曾碧桃在家裡手工包藥的張順美，娓娓道出往事。張日通20歲時創業，也就是1934年於台中水堀頭創立日通堂藥房，後來邀請二弟張松柏、三弟張西城來協助，從西藥發展到漢方胃腸藥，事業愈見規模，日漸成為台灣知名藥廠，還享譽日本等海內外。明通由張日通獨資創設，後來變更為「股份有限公司」，張日通大房、二房共擁有75％股權，現已93歲的張西城則有25％股權。1980年8月14日，張日通晚餐後突然感到心臟不適，連送兩家醫院仍難挽回生命，最後因心肌梗塞驟逝，享年66歲。張日通過世後，明通董事長由三弟張西城擔任。身為明通製藥二代的張光發牙醫師，發起成立明通藥事文化館，從所保存的明通藥品故事中可了解台灣中西藥成藥史。（圖／記者方萬民攝）明通從獨資演變為股份有限公司，「這是媽媽心中的遺憾！」據了解這又是家族中難以說清楚的一段故事，「爸爸驟逝，幸好媽媽那時是公司監察人，處理遺產時，她很努力地維護老爸創辦的事業與公司的土地，只是那時沒有電腦可以一筆一筆地清查所有的土地權狀，也種下今天的紛爭之一。」由於關於明通土地資產的登記、變更等，外人很難判是非，「母親離世前遺言，很強調，明通的董事長要由張日通的兒子輪流來做。」張家三姊弟口徑一致地如是說。張日通三弟張西城當了董事長19年之後，由張日通的大房長子張光達出任，再由二房長子張光雄擔任了三屆，由於大房單男，之後董事長改選由二房次子張光明當選，但遭逆襲以程序為由重新改選後，為張西城之子張光道選任董座。2024年7月，張光明獲得大房、二房家族共擁有逾54％股權召開股東臨時會，改選董座當選，未料才完成負責人變更登記20天，8月9日，張西城一方與張日通大房、二房長子張光雄聯手召開股臨會，重新改選董座，再由張光雄出任明通董事長。一如台灣其他創業家族，創辦人來不及交棒就驟逝，後續就會上演遺產或經營權爭奪戲碼。明通家族也不例外。張家三姊弟說，「爸爸走得早，大媽後來也走了，母親前幾年也離開了，現在董座是自己的親大哥張光雄與三叔那邊的堂弟張光道聯手起來的，這是有違母親的遺言。」「三叔卸下董座之後，明通董座由大房、二房輪流做，本來都是相安無事的，姐姐們也鼓勵我在大哥（張光雄）之後接手經營，現在卻因為一句『張光明不宜來當董事長』而違逆了母親遺言，情理法，法理情，唉！」張光明道出兄弟鬩牆的無奈與心酸。
明通家族起底2／「他不只是放牛牧童」母慧眼妻舅扶持 打響葫蘆標治痛單
明通製藥創辦人張日通先後娶兩房，外界鮮少知道，二代共九名子女中有二人取得「藥劑師證照」、二人當醫師，媳婦也是藥劑師或醫師。CTWANT記者獨家專訪二房子女，張日通從西藥起家後，轉去大陸中醫，長女張順美曾陪同父親一塊找藥材，從黑龍江到廣西，做成感冒治痛單、治傷風，與清冠一號配方相近；販售中的「漢方胃腸藥」，去年一度引來國際藥廠上門談合作，後來不了了之。CTWANT記者日前採訪到創辦人二房兒女張順美、張光明與張光發姐弟。據張光發整理的明通藥事歷史資料，創辦人張日通1914年出生，在農業社會裡，小學生放學回家多幫忙大人農務工作，常常赤腳去幫放牛吃草工作，一個小孩每人分配一頭牛。張日通小學就讀水堀頭分教場，成績優異，獲得許多獎狀，曾通過台中師範筆試，但在口試時，最後卻沒被錄取，後來有一傳出可能是當時學校考官看到張日通畢業自水崛頭分教場，而師範裡同樣有水崛頭分教場畢業的學長曾跟老師打架，被紅點註記，張日通的考運可能因此受到影響。台中張日通1934年於水堀頭創立日通堂藥房，第一個藥品即是孔子商標的固理保淋。（圖／記者方萬民攝）雖然張家世代務農，但張日通母親張謝葉看出長男不是一般放牛牧童，便用自己的私房錢，以每月2塊錢代價雇用另一名小學生來放牛，讓張日通到西屯老街中藥店學手藝。自中藥行學徒出身後，張日通從藥方典籍上尋找做為西藥、中西混合藥方的來源，創業並成家，他娶妻兩房，大房妻子賴氏一家多從事西藥房生意，二房妻子曾家則開設銀樓，「我小時跟大媽（賴遠）很親，是大媽哄著我入睡，睡在大媽房裡……」「實在要感謝大媽賴遠本人及娘家的幫忙，才有今日的明通。」張順美、張光明姐弟告訴記者。二房么子、明通藥事文化館長張光發牙醫師進一步解釋，明通成長茁壯歷程，「這和在台中西屯老街開西藥房的賴家阿舅很有關係，幫助到正在起步階段的父親與日通（明通前身），讓父親學習不少製造藥品的知識與方法。」「93歲三叔張西城也提到軍功寮嫂嫂賴遠嫁到張家，當時他還一歲幼小襁褓，就受到嫂嫂的照顧，讓他迄今念念不忘。」「我阿公後來也有去大陸學中醫，晚年有當中醫師專門醫治小兒感冒等。」張光發整理明通發展歷史過程中，訪問張家第一代長輩，收集到不少口述資料。1934年，張日通20歲時以「日通堂製藥所」開始從事藥業買賣，隔年，出品「固理保淋（Kolihorin）」，是明通最早的一款藥品，使用的是孔子人像的商標，該藥為丸狀，根據漢藥真方調合煉成泥膠製而丸，不可咬破，專治急性淋病、膀胱炎、尿道炎等。明通藥事文化館中保存著明通製藥的生產器具。（圖／記者方萬民攝）接著推出キング散、大王散，前者用於感冒發燒退燒藥，後者為二戰後1945年由明通製藥家庭配置社出品的止痛藥，這些藥品包裝及logo經歷「朝日牌」、「日通老牌」、「明通葫蘆鼎牌」等，也就是今日國人熟知的「明痛治痛單」葫蘆瓶裝的前身。張日通製藥嚴謹，對子女教育更是嚴格，他要求選讀跟製藥相關的「藥事科系」，並須取得藥劑師證照，兩房共九名子女中，張光雄、張順美二人達標，取得藥劑師證照，張光明則當骨科醫生，張光發當牙醫師，另三人則加入家族事業。明通藥事文化館長張光發牙醫師，期盼明通邁向100年有嶄新里程與新風貌。（圖／方萬民攝）張光發告訴記者，早期明通治痛單、治傷風等成藥，透過「寄藥包」方式深入到每個家庭中，「那時還是紙做的寄藥包，裡面放了感冒、鎮咳、發燒、胃藥、牙痛、中暑、腹瀉、消炎及外用紅藥膏等藥品。」「當時都是手工製藥、包藥，也容易發霉，因此每隔一到三個月，藥廠就會派人到府查點藥品的保存情況，將以使用或過期的藥品補充或是更換。」「明通治痛單的原名是明通治痛丹，後來衛生局等主管機關認為可能衍生『仙丹』等疑慮，就改成同音但不同字的『治痛單』，這個名字更換的小故事，很多人不知道。」張順美也提到，明通推出的成藥配方，多是古籍藥典中記載的，「製藥技術貴在材料來源，不同地方出產的藥材，在熬製過程中的質地也不同。」為了找尋適合的藥材，張順美早期陪父親赴大陸十多趟，從黑龍江到廣西，不分四季，親嘗親試，「疫情期間，我們還成了藥廠中的藥廠，因為我們有保存了許多藥材，我們專做的感冒治痛單、治傷風，其實配方與清冠一號是相近的。」CTWANT調查，明通「漢方胃腸藥」的藥材來源、製作方法等，近期曾被國外知名藥廠看上，「對方說要租借我們的藥證，一年支付4萬元，簽約一次簽三年，明定第一年要供貨給他們300多萬顆，但沒說第二年、第三年要出多少貨。可是藥證沒有用租的呀，這很奇怪！」「我們開價上千萬元買斷，後來就不了了之。」現任明通製藥監藥師的張順美與弟弟張光發牙醫師提到此案，都覺得怪，也問不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