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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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匯兌再進化1／護膚店成銀行「先取後付」 龐大商機引殺機
台灣移工人數已突破70萬，跨國地下匯兌的規模及金額也越來越龐大，甚至有護膚店兼營「地下小銀行」，雖然獲利驚人，但此一違法之舉卻造成嚴重社會治安及金融問題，甚至引來殺機，日前桃園高鐵停車場2屍4命及南投人力仲介遭移工打死在家中的案件，都不排除與地下匯兌利益糾葛有關。根據統計，台灣有8成外籍移工透過地下匯兌及非法交易進行匯款，如以每月100萬筆跨國匯款、每筆匯款平均收取150元手續費計算，光手續費收益就高達1.5億元，非法管道匯兌的實際金額難以估算。讓移工選擇地下匯兌的重要原因就是手續費比起正規銀行管道便宜許多。若以3萬台幣計算，透過地下匯兌只需約200元「手續費」，但若透過銀行匯款，在台灣端要先收一筆400元台幣加上8美元的手續費將台幣轉換成美金，到了越南端的當地銀行，還要再把美金轉換成越南盾，因此要再加收20美元代辦費，總計約1200元，兩者的手續費相差約6倍。本刊透過關係找到一間隱藏在高雄市某巷內的地下銀行，該處明面上只是常見的越南護膚店，幫女性客人護膚、美甲，另兼職網路拍賣越南服飾，實際上還是外籍移工極重要且見不得光的地下金融機構。不少外籍商店有兼營地下匯兌，來自越南的阿玉(圖右)推出「小蜜蜂到家收款」服務，讓移工們趨之若鶩。（圖／張進安攝）已年過5旬的負責人阿玉(化名)保養得宜，從外表難以猜測其實際年齡，她笑稱自己年輕時曾在親戚家的旅行社兼差當導遊，由於個性活潑開朗，頗受外籍新娘青睞與歡迎，在當時就建立起綿密的人脈關係網絡。阿玉年輕時幾乎沒日沒夜工作，因此積攢了一些本錢，後來在朋友、姊妹的請託下，開始協助大家匯錢回越南，因為信用好、服務佳，且金錢往來帳目明確、快速，口耳相傳下，找她幫忙的人越來越多，由於她每筆匯款僅收取200至300元的手續費，每個月平均約有300萬元台幣以上現金流，也讓她快速累積財富，得以在越南進行土地開發投資。「現在匯兌服務已可做到一條龍！」阿玉笑稱，由於業務量實在太龐大，她苦心思索後建立起一套管理機制，由在台灣跟隨她的親信發展「小蜜蜂」模式，利用送貨、取貨之便「到家收款」，並在固定時間統一將款項匯給在越南的接頭人，再由對方將款項逐一交給家屬或是約定地點親領，每筆款項又能再多收100至200元的跑腿費。本刊調查，類似像阿玉這樣的地下銀行已越來越多，地下匯兌業務也不斷進化，過往還需要在台灣的移工先交錢，在母國的家人才能收到錢；但為了搶占龐大「商機」，現在已演變成「母國家人先收到錢、在台移工再付錢」的先享受後付款模式，超優質服務甚至讓移工們以「集資」方式節省匯差。但隨著地下匯兌的規模、金額越來越龐大，背後隱藏的商機、殺機，就越顯著，例如仍在偵辦中的桃園高鐵站「2屍4命案」，警方調查，死者李姓夫妻生前與兇嫌一同經營地下匯兌及人力仲介，雙方疑因利益起衝突相約外出談判而釀成慘案；此外，月入60萬元的南投張姓移工仲介日前死在家中客廳地板，其家中財物也被洗劫一空，兇手就是外籍移工，而兩起命案均與地下匯兌有牽扯不清的關連，後續發展備受關注。南投張姓移工仲介日前被發現死於家中，由於財物被洗劫一空，警方初判與地下匯兌有牽扯不清的關連。（圖／翻攝畫面）
地下匯兌再進化2／僅3個月經手1100萬匯款 地下匯兌薄利多銷吸客
勞動部統計，目前來台就業的外籍移工超過70萬人，幾乎有8成透過地下匯兌及非法交易進行匯款，且以越南籍為大宗，即使政府祭出重罰，違法從事地下匯兌者，最重可判刑10年、併科2億元罰金，但仍擋不住移工們尋求低手續費、方便迅速的地下匯兌管道，只有吃過虧上過當的人才願意以較高的手續費換取匯款的安全。從南越同塔省嫁到台灣屏東已20年的美華(化名)，生有2個兒子，老大已入伍服兵役，二兒子仍在就讀小學，平常仰賴與丈夫收購當季果品在市場販售，或醃製越南當地傳統製品，賣給同為越南姊妹的新住民朋友為生。她回憶，當初剛嫁來台灣時弟妹年紀都還小，越南家中經濟仍需仰賴她的幫忙，平常辛勤工作、省吃儉用，積攢一定的金額就會託付當時仍相當興盛的外籍新娘媒人婆，帶回自己的家鄉給家人。媒人婆除了從中賺取手續費、走路工，更可以藉此獲得「物色」更多外籍新娘的好機會，魚水相幫兩相得益，自然樂此不疲，也成為當時最多越籍新娘採用的「人工匯款」方式。隨著時間推移，美華說自己的家鄉比過往進步很多，以前想要領錢，騎機車至少得要1小時車程，現在不用20分鐘即可到達；此外，銀行、超商、ATM都越來越普及，且幾乎人手一支智慧手機，即時通訊、查閱轉帳紀錄都相當方便，家中弟妹也已長大，經濟重擔比起以前已經輕鬆很多，因此她現在都選擇使用台、越兩國有合作的銀行進行匯款，不僅可節省手續費，也可以避免遭詐騙等不必要的麻煩。警方指出，地下經濟、各種轉帳機制早已不是秘密，且流向難以掌握，因背後利益龐大，許多不法份子擁槍自重，危害治安。（圖／翻攝畫面）「就是因為曾經有過受騙的經驗，所以我現在都勸其他朋友，要挑選有保障、有優惠的銀行匯款。」美華說，曾經有很熟的朋友，熱心說自己要返回越南，可以協助匯款、帶東西給家鄉的親友，她與另外幾個朋友一起湊了十幾萬元台幣託付對方。沒想到家人一直說沒收到錢也沒見到人，去電確認，對方還說「因為自己太忙，過兩天就處理」。沒想到再過2天電話已轉語音信箱，從此再也沒見過這個人，慘痛的受騙經驗，甚至連累朋友跟著受害，讓美華心中很過意不去，從此堅持只走正規匯款途徑。不過像美華這樣循正規金融管道匯兌的移工還是少數，多數移工仍選擇同鄉設立的地下銀行，把錢轉匯回家鄉，而這些違法管道也持續遭到瓦解。移民署北區事務大隊機動隊今年6月間查獲銀姓越南籍男子，明面上經營商店，卻暗中從事違法地下匯兌，利用手機通訊軟體LINE群組，通報越南當地合作的接頭友人直接匯款，強調「匯款迅速無時差」，且每筆匯款僅收取約新台幣150至300元不等手續費，藉此吸引移工上門，利用「薄利多銷」方式大賺匯差及手續費佣金。北機隊調查，銀男在桃園地區經營4間超商，販售越南進口商品及私菸牟利，標榜換匯條件優惠、隱密性高、匯款及取款快速等利多，吸引許多有換匯需求的外籍人士。從查扣資料顯示，光是今年第一季就經手92億4000多萬元越南盾、折合新台幣約1100多萬元，利潤驚人。 立委高嘉瑜透過臉書表示，便宜的手續費及匯差是地下匯兌最大優勢，這種地下交易往往透過「現金」或「代收代付」方式流通，檯面下的利潤龐大，但因為主管機關長期消極不作為的態度，反而讓有執照的業者沒有競爭力，地下匯兌更明目張膽，希望主管機關痛定思痛，好好整頓長期以來地下匯兌猖獗所導致的社會、金融問題。警方呼籲民眾若有匯款需求，務必尋求合法且可查證的正當管道，才能確保匯款安全，以免辛苦賺的血汗錢遭騙求償無門。（圖／報系資料照）事實上，針對移工地下匯兌問題，政府金管會也已修法開放「非電子支付機構」辦理外籍移工小額跨境匯款，僅需以手機就可操作匯款，手續費僅需金融機構的一半，小額匯款上限定為每筆3萬元、每月5萬元及每年40萬元。勞動部也強調，移工商店所涉非法經營地下匯兌一事，涉及違反銀行法等規定，將由主管機關依法查處。目前合法仲介公司均可依法為移工辦理國外匯兌服務，勞動部持續加強運用多元管道宣導，鼓勵移工運用合法匯兌途徑，以避免遭受不法詐騙損及權益。